“好, 麻煩了。”冷秋時把真假異形種植株混雜著散播，導(dǎo)致他們的工作難度上升了幾倍。靖霖轉(zhuǎn)頭對小潘他們道：“休息二十分鐘, 你們?nèi)コ渣c東西，等下停車場集合，去藥品倉庫?！薄笆?，靖霖老師?！眱扇送妻吡?，梁翊貼過來，問：“現(xiàn)在可以分我一點時間了嗎，靖霖老師?！本噶攸c點頭，跟著他走去茶水間，這個時間沒什么人?！白筮呥€是右邊?！绷厚春龅貑?。靖霖一頭霧水，坐在高腳椅上梁翊用膝蓋撞了撞他，催促道：“快選一個。”“那......左邊吧?！毙?，他就像變魔法一樣從夾克外套里變出一個溫?zé)岬娜髦魏鸵黄颗Ｄ?，塞給他后，又把手伸進(jìn)右邊，道：“另一邊的也給你?！闭f著拿出一個布丁。他們坐在靠窗的高桌旁，玻璃上倒映著兩人的臉，外面閃爍著路燈與低垂的月。茶水間外偶爾有人經(jīng)過，腳步匆匆，很快就消失。本應(yīng)該著急的時刻，好像因為一個布丁變得平和?！耙粋€小時后我就要出發(fā)去赫曼了?！绷厚凑f，他的聲線帶著粗糲的沙啞，似乎今天白天說了許多話。抓著牛奶的手緊了緊，靖霖從口袋里掏出一顆薄荷糖給他，“一路小心?！薄班?。”靖霖的手指劃拉著三明治的包裝紙，心不在焉的模樣，片刻后，他說：“要是找到冷老師的話......”沉默了數(shù)秒，也沒能說出找到冷老師要怎么樣。梁翊捏了捏他的手，徑直幫他把三明治打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幫你問好？”炒蛋與火腿的咸香彌漫在空氣中，靖霖沉默地吃著今天以來的第一餐，咬了兩口就吃不下了，喉嚨像被堵住一樣，不上不下的很難受。半晌，他十分不解地問：“冷老師為什么要這么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天，現(xiàn)在平靜下來他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語氣中充滿迷思，還有些許難過?！拔覀冞M(jìn)入白塔的第一天，她說‘異能者的誕生是人類為了自救努力進(jìn)化出來的結(jié)果’?？墒乾F(xiàn)在她不僅把目前最強(qiáng)的殺人武器盜走與犯罪分子做交易，還在市區(qū)內(nèi)散播異形種，無異于設(shè)置了上百個定時炸彈。今天早上之前我都認(rèn)為她是被鄭景恒逼的，只是太愛趙珩才這樣?！薄摆w珩恨所有哨兵，冷老師恨所有人，他們好像沒什么不同?！弊詈?，靖霖總結(jié)陳詞道。梁翊伸手環(huán)住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柔聲道：“只要是人總有不理智的時候，只要我們堅定自己的信念就好。冷老師她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借口?！薄懊髅?.....冷老師一直都很好的，我被授予勛章的時候是她給我送的花。”靖霖哽了哽，把三明治塞到梁翊手上，然后打開布丁大口大口地塞進(jìn)嘴巴里，妄想用柔軟香甜的布丁把喉間是酸澀壓下去。不遠(yuǎn)處的停機(jī)坪四周燈光大亮，穿著暗藍(lán)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正在進(jìn)行最后調(diào)試，過不了多久梁翊就會搭上那班飛機(jī)?！拔視肽??！本噶卣f。這是他在白塔頭一次這么直言不諱地表達(dá)情感，梁翊微微訝異貼著他的腦袋輕輕說：“我也會很想你。”他們實在是太久沒有親密了，最近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壓得人喘不過氣。靖霖從口袋掏出自己的id卡給梁翊，道：“最高權(quán)限的，在聯(lián)盟也通用。不知道你要去多久，到那邊如果有人為難你，你拿著我的id卡他們不敢對你怎么樣。”梁翊眼底含笑，“那你呢上校，你沒有id卡怎么命令那群小崽子干活?！本噶匕櫫税櫭?，“邢司長把他的權(quán)限共享給我了，在白塔內(nèi)暢通無阻。而且，我雖然退役了，還是有一定的威信的?！薄巴L(fēng)的靖霖上校?！绷厚锤樟宋帐?，沒有推拒把id卡接過來，隨后伸手觸碰他烙印的位置，道：“我把仙貝留給你?！?“不用?！本噶貋聿患罢f更多拒絕的話，轉(zhuǎn)瞬間，仙貝就進(jìn)入了靖霖的圖景?！跋韶愂枪粜偷木耋w，有它在你身邊我才放心?！彬榍慕廾氪怪?，靖霖悶聲道：“你帶仙貝去，把我的槍還給我。”“仙貝聽到你不要它又該不開心了?！绷厚垂室馇馑囊馑?，惹來靖霖一陣不滿。隨后他輕嘆了一口氣，說：“右邊口袋。”靖霖心念電轉(zhuǎn)，急急伸手去掏他另一側(cè)的口袋，又是一個布丁......還有一把槍，連帶著的還有一條槍帶。梁翊幫他把交叉式的槍帶戴上，溫聲道：“這次不要讓別人摸到你的槍了?！本噶剡o手指，輕輕地，“嗯。”二十分鐘定時鬧鐘響起，休息時間到了，他要回去接著工作，梁翊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去吧，一切小心。”靖霖走到門邊回過頭，梁翊還在原地看著他，身后是閃爍的警示燈，與節(jié)日慶祝時的彩燈很像，雖然意義截然不同。這個人總是站在他背后，口袋同時藏著槍和布丁，或許還有巧克力和牛奶。白熾燈亮著，薄薄的一片背影飄過去撞入高大的男人懷中。靖霖默數(shù)五秒，放開，然后堅定地轉(zhuǎn)身朝外走。警示燈最后急促閃爍，戰(zhàn)斗機(jī)發(fā)出轟隆隆的響聲。靖霖在距離白塔直線距離一千米的藥物倉庫里面，隔著厚重的鋼筋水泥，依然聽見飛機(jī)啟動的聲音，隨后是急促變化的風(fēng)聲，再過半分鐘，就什么聲音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