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師弟，你是新來的雜役？”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如同春風拂過，卻讓夜辰心頭瞬間繃緊。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早已恢復了那種重傷雜役弟子應有的木然和疲憊。右臂依舊沉重地垂在身側(cè)，包裹在破布條下，只露出幾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暗金色裂紋邊緣。

    “回師兄，弟子夜辰，前日剛被分派來照料這片草圃?！币钩轿⑽⒌皖^，聲音沙啞，帶著恰到好處的拘謹和一絲虛弱。目光卻如同最機警的獵豹，透過低垂的眼瞼，迅速掃過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星紋青袍，質(zhì)地考究，遠非李風那等外門弟子可比。胸前的藥鼎星辰徽章，在陽光下閃爍著內(nèi)斂的光澤。此人氣息溫潤，卻如同深潭，遠比周管事甚至李風凝練深厚！引氣巔峰？不…至少是初入凝氣期！來自丹鼎閣的核心弟子！

    “哦？夜辰師弟?！蹦贻p男子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目光卻如同實質(zhì)的探針，在夜辰蒼白的臉色和包裹的右臂上停留片刻，隨即又轉(zhuǎn)向他面前那幾株格外青翠、星光流轉(zhuǎn)的星螢草?！拔医星卮?，丹鼎閣弟子。這片星螢草圃…周管事不是說遭了‘星枯癥’，一直難以根治嗎？我看這幾株，倒是生機盎然，比旁邊那些健康的長勢還好?！?br/>
    他的語氣帶著純粹的好奇和一絲對靈植藥性的敏銳直覺，似乎并未察覺到夜辰剛才的異樣。但夜辰心中警鈴大作。此人觀察力太強！絕不能讓他深究下去！

    “弟子…也不清楚?！币钩降穆曇魩еＨ?，“只是按周管事教的法子，松土、澆水、清理枯葉…許是這幾株…命不該絕？”他將一個懵懂、僥幸的雜役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命不該絕？”秦川失笑，搖了搖頭，顯然不信這套說辭。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過一株被夜辰“治愈”過的星螢草葉片，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遠超尋常的純凈星辰生機，眼中異彩更盛。“有意思…這生機精純而活躍，絕非自然恢復。倒像是…被某種極其精純的星辰本源之力滋養(yǎng)過。”

    他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回夜辰身上，笑容依舊溫和，眼底的探究之色卻更深了。“夜師弟，我看你氣色不佳，傷勢不輕。這照料藥圃的活計，對你而言，怕是有些吃力吧？”

    “弟子…能堅持?！币钩酱怪^。

    “不必逞強?！鼻卮◤难g一個精致的儲物袋里取出一個溫潤的白玉小瓶，遞了過來?！按四宋业ざ﹂w煉制的‘回元散’，雖不如長老賜你的‘星辰續(xù)玉膏’珍貴，但對固本培元、緩解傷痛頗有奇效。你且收下，算是我對這奇異星螢草的一點謝禮?！?br/>
    夜辰看著那玉瓶，沒有立刻去接。無功不受祿，這秦川看似溫和，心思卻縝密。贈藥是假，試探是真！他想看看自己與這星螢草的異常是否真有聯(lián)系！

    “這…太貴重了…弟子不敢…”夜辰做出惶恐狀，連連擺手。

    “拿著吧。”秦川不由分說地將玉瓶塞進夜辰左手，“同門之間，守望相助本是應當。況且…”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灼灼地看著夜辰，“我觀這幾株星螢草變化奇特，其蘊含的星辰本源似有變異，藥性或許有變。師弟若方便，可否告知照料它們時，可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舉動？或者…接觸過什么特殊之物？”

    圖窮匕見！他終于問到了關(guān)鍵！

    夜辰心中冷笑，面上卻更加茫然：“不同尋常？沒有啊…弟子就是按部就班地干活…接觸的…除了泥土、溪水，就是這些草了…”他抬起左手，茫然地指了指周圍的星螢草。

    秦川盯著夜辰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哪怕一絲偽裝的痕跡。但夜辰的眼神空洞、疲憊，帶著重傷未愈的虛弱和底層雜役的惶恐，毫無破綻。

    “這樣啊…”秦川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并未放棄。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夜師弟，不知你對丹道…可感興趣？”

    夜辰一怔。丹道？

    “丹鼎閣正在籌備煉制一批‘凝星丹’，其中一味輔藥，便是這星螢草提煉的‘星螢露’?！鼻卮ń忉尩?，目光掃過那些被夜辰“治愈”后格外青翠的星螢草，“尋常星螢草所提煉的星螢露，品質(zhì)中庸。但你這幾株…生機如此旺盛，蘊含的星辰本源精純活躍，所提煉的星螢露，品質(zhì)必然遠勝尋常！甚至可能提升整爐凝星丹的成丹率和品質(zhì)！”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興奮，如同發(fā)現(xiàn)了寶藏的尋寶者。“若師弟能…嗯，繼續(xù)如此‘精心’照料它們，讓它們保持這種狀態(tài)，待其成熟，所產(chǎn)出的星螢露，我丹鼎閣愿以高出市價三成的價格收購！所得星元石，師弟可自留一半！”

    利誘！

    夜辰瞬間明白了秦川的意圖。此人根本不在乎星螢草為何變異，他只在乎結(jié)果！他看中了這些變異星螢草更高的藥性價值！想用利益將自己綁在這片草圃上，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特殊”星螢露！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