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國公府,溫定方下朝后回到家中,熱茶還不及喝一口,小楊氏哭著來見他,說兒媳婦忤逆犯上,兒子不僅不管反倒幫著媳婦一起氣她。
“兒媳婦不是你自己千挑萬選的嗎?”溫定方?jīng)雎暤?,“?dāng)初說她出身名門,最是知書達(dá)禮,怎么進(jìn)門不到兩年,就變成了不孝不順的悍婦?”
“我要是知道她會變成這樣,死都不會選她!你都不知她嫉妒心有多強(qiáng),膽子有多大?她進(jìn)門這么久肚子都沒個動靜,怪得了誰?我不過是給在昀挑了兩個小妾,她二話不說把人給賣了!最可氣的是在昀那臭小子,說賣了就賣了,不打算納妾,哪怕這輩子無子也不納妾!你說那潑婦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哎呦氣死我了……”
溫定方一邊聽小楊氏哭訴,一邊刮著茶沫,面不改色的嘬了兩口茶,才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我新納兩個小妾,你作何想?”
小楊氏一噎,用帕子沾了沾淚痕,道:“那能一樣嗎?我可都是為了溫家著想!”
“為了溫家著想……”溫定方笑了笑,嘆了口氣,“今日殿上安定侯府的小侯爺請命上前線抗擊突厥,我決定讓在昀也去,免得在家里惹你生氣?!?br/>
“什么?”小楊氏面色大變,嚯地站起身,“你,你,你瘋了不成?咱家可就在昀一個兒子??!在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么活?。俊?br/>
“我意已決。從來家國危難之時(shí),我溫家沒有退縮過。”溫定方把茶盞重重按在幾上。
“不行!”小楊氏嘶吼著撲倒在溫定方腿邊,“不能讓在昀去送死?。∧悴皇沁€有一個兒子嗎?他立下了那么多軍功,最會領(lǐng)兵打仗了,你叫他回來??!在昀什么都不懂,他不能去??!”
溫定方一把扯開她,走到廳中怒而轉(zhuǎn)身,“你還知道溫家還有一個兒子?舍不得自己的兒子送死,這會兒倒想起讓他回來了!他的生死你從不關(guān)心是不是?你對他可盡過一星半點(diǎn)母親的責(zé)任?”
“是他頑劣叛逆,不將我這個母親放在眼里!是姐姐沒把他教好,你倒怪罪起我來!你放眼全都城,哪一家的兒子敢像他那樣,不講尊卑,不孝不悌,出了這樣的逆子,就是家門不幸!”
“是,是,是?!睖囟ǚ竭B連點(diǎn)頭,似哭似笑的呵了呵,“他是逆子,鐵鐵的逆子!可他有能耐啊,他本事大啊!我告訴你,逆子要回來了!陛下已下詔調(diào)他回京,封上將軍,領(lǐng)十萬兵!家門不幸么?放眼全都城,哪一家的兒子有此殊榮?”
小楊氏整個呆住,只一雙淚眼越來越模糊,待淚水滴落在手背上,她才陡然回魂兒,驚聲問道:“他回來會奪爵么?”
溫定方緊閉雙眼,揮一揮衣袖,這一刻他深深的覺得自己續(xù)弦是個極大的錯誤。他對那孩子嚴(yán)苛不假,可他也對他寄予了厚望!世襲的爵位,他壓根就不稀罕!他靠自己,什么爵位掙不到啊!
兩年前,小兒子在昀成親,溫定方在一派熱鬧聲里笑得有些慘淡。他想起了遠(yuǎn)在嶺南大兒子,離家數(shù)年不歸,也老大不小了!比他小九歲的弟弟都成親了,他還一個人在外漂泊。每一次因立下軍功而獲得入朝覲見的機(jī)會,他都未出現(xiàn)過,真倔真狠心吶!
好了,目下終于成親了,放著奉朔的幼女不娶,娶了個混江湖的商戶女,溫定方的肺都快被氣炸了。
日影西斜,斜靠榻上消火的溫定方回想著盛家小崽子在殿上的一番話,驀地感覺哪里似乎不太對勁兒……
嘶……他擰眉細(xì)思量,盛家小崽子同他爹一個德行,說話都愛意有所指。什么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什么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難道大郎所娶之人……是舊相識?這舊相識里求之不得之人……哎?不對吧?
溫定方慢慢坐起來,后背一陣發(fā)涼。
半月后,一股十年不遇的寒潮侵入嶺南,連著幾日凄風(fēng)冷雨,狗都凍得蜷縮在屋角瑟瑟發(fā)抖。
南方都罕見的冷掉渣,可想而知北方能有多冷。
嚴(yán)寒,戮戰(zhàn),危困,死扛。
奉朔盯著書案上的圣旨,久默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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