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散落著幾張胡餅,酪漿壺躺在草叢里,汁液潑灑出來,引得許多蟲蟻亂爬爭食。
“這餅子又干又硬還有股子餿味,是給人吃的嗎?若不想我跟著直說便是,何必拿這豬食來打發(fā)我?”耿爍正在呵斥給他送飯的柴家軍兵士。
那兵士弓著腰,臉上身上都是酪漿,先賠了不是,然后解釋道:“并無輕慢二公子之心,咱們這一路走來午間吃的都是這些個,便是少主也不例外?!?br/>
“這就是你們的不是了!柴家軍又不缺銀錢,只一個金尊玉貴的少主,還不好生照料著?”耿爍踢了踢地上的胡餅,“這糙面餅子在我家是拿來喂豬的,下人都不吃的東西也敢給少主吃,你們可知罪?”
兵士低頭窘迫的笑著,一臉為難之色。
江英樹看了看手中的胡餅,胸臆間一團怒火直沖天靈蓋。隊伍的后勤事務是他同王五奎負責的,雖然給耿爍的吃食是柴家軍的人準備的,與他不相干,可他就是看不慣這廝的紈绔囂張樣。他撥開前面的人,走上前去,指著地上的胡餅對耿爍道:“你給我撿起來。”
耿爍瞪了瞪眼,齜牙問:“你誰呀?”
“你甭管我是誰,我讓你把餅子撿起來,你撿還是不撿?”
“嘿!你算老幾啊?”耿爍踏住胡餅,使勁踩了踩,叫囂道,“老子不撿,你能把老子怎樣?”
他話音剛落,只見江英樹的拳頭照他臉招呼過來了!他跟著父親學過武,雖學藝不精,但尚會些護身的拳腳。他急忙閃身避開,后退兩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娘的,在秦州敢對老子動手的你是頭一個!”
“打得就是你!”江英樹躍起一個旋踢,踢中了耿爍的臉。
耿爍倒在草地上,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江英樹,瞪得滾圓的眼里充滿震驚和憤怒,“你竟敢打我?小子我記住你了!我定叫你出不了秦州!”他扭頭命令扈從,“都給我上!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耿爍的扈從紛紛上前來,將江英樹團團包圍。江英樹把吃剩的餅子咬在嘴里,活動了下手腳,接過孫粲拋給他的軍棍,耍了幾圈花活兒,半盞茶的工夫就將那些扈從打得滿地打滾。耿爍見勢不妙,正要爬起來逃跑,被江英樹一棍子拍倒在地,吃了一嘴的草泥。江英樹丟下棍子,坐在耿爍背上,一邊吃餅一邊揍他。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詩,你學過沒有?”江英樹每說一句,就照頭打耿爍一下,“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橫行秦州?你爹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娘的,老子今兒不教訓教訓你,你才不知天高地厚!你算個鳥毛敢藐視天家公主?”
耿爍抱著頭,嘶啞著喉嚨叫嚷:“我祖母是吐谷渾皇族,我父親是秦州刺史,你敢欺我,定把你抓起來,五馬分尸!”
“唉喲,可嚇死我了!”江英樹用腳踩住耿爍的頭,“就這點家世也有臉喧嚷?你可聽好了,我祖母乃大梁一品誥命夫人,我大伯是當今宰輔相公,我父親是禮部侍郎,全家兩百多口人寵我我都沒你這么囂張!”江英樹起身一把揪住耿爍的頭發(fā),把一團混著泥土的草塞進他口中,“你這個龜毛小兒,連佛眼都敢剜,造下這等惡孽,還不多吃點素積點德?”
耿爍把口中的草吐出來,“呸呸”的吐著泥巴,原本白凈的臉此時被血和泥糊了一臉,污穢不堪。王五奎得到報信跑過來,一看這架勢,連忙上前拉開江英樹,扶起耿爍。
耿爍發(fā)了瘋一般大聲叫嚷:“表哥!我表哥人呢?叫我表哥來,給我報仇!”
遠處牧場,柴峻和溫樂公主共乘一騎,混入奮蹄疾奔的馬群之中,從草甸高處俯沖下來,頗有千軍萬馬攻破敵陣的氣勢。溫樂公主嚇得不敢睜眼,耳邊有呼呼的風聲、轟隆隆的馬蹄聲還有柴峻激越的叫聲。她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心想西北兒郎真是和這片土地一樣粗獷,沒有中土那么多禮儀規(guī)制的約束,他們活得更瀟灑自在,性格也更開朗,但就是太霸道了些。
四周除了馬匹沒了旁人,柴峻摟緊溫樂公主,在她香腮上親了一口,笑道:“玩得開不開心?”
你開心就好!溫樂公主掙脫不得,羞惱萬分,道:“再也不跟你出來了!”
“害羞什么?這只有我和你,沒別人。叫聲夫君我聽聽!”
“不要,我想回去了。”
“不叫就不回去。”柴峻打馬往草坡上走,“我記得南面有個湖,湖水很是清涼,不如我們?nèi)ヅ菀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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