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的暴力從來都不是赤|裸裸的械斗毆打,或者歇斯底里的侮辱謾罵。更多的時候,它是看不見的。那些刻意為之的冷落,不約而同的孤立,角落里的竊竊私語和突然爆發(fā)出來的笑聲,都會慢慢地摧毀你的堡壘,像是毒藥一般侵入你的內(nèi)心,將你刺痛、腐蝕、擊垮。你面上或許安然無恙,心中卻早已千瘡百孔。
自從朱蒲離開后,樂晞發(fā)現(xiàn)她在組里成了另一個的朱蒲。再沒有人主動跟她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人將任何工作交給她,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交談總會戛然而止,隨后那些女孩們便開始用她聽不懂的暗號交談。
萬方倒是沒有參與這些,而今,她對樂晞更多的是回避,如果恰好有領(lǐng)導(dǎo)在場,她甚至可以對這個背叛她的新人擠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樂晞詫異于上司的大度,殊不知她竟如蛇蝎般狠毒。
報復(fù)總是沒有征兆的。就在一個尋常的工作日,萬方與主持人江帆都在外出差,許久沒有跟樂晞搭過話的李欣怡前輩突然差遣她去三樓的文件傳輸部,檢查領(lǐng)導(dǎo)們在外地拍攝的片子是否順利傳回。樂晞沒有多想就照做了,從此之后,這件事就成了她的例行工作。又過了幾天,李欣怡突然說:“文件傳輸部現(xiàn)在很缺人,你現(xiàn)在也熟悉他們的工作流程了,就暫時過去幫一下忙吧。”
她這才恍然大悟: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竟然不動聲色地將她雪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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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傳輸部只有四名員工,他們的辦公室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機房,里面堆了幾臺傳輸設(shè)備和電腦,他們的工作內(nèi)容就是接收從地方站以及外出拍攝的欄目組傳輸回來的視頻,并且導(dǎo)入臺里的資源系統(tǒng)。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盯著電腦上的一堆進度條發(fā)呆。將這個部門稱作“職業(yè)終結(jié)部”也不過分,樂晞心想。
這個部門的老大叫肖遠,三十歲上下,不修邊幅,作風懶散,基本什么都不管。還有兩個男生似乎有社交障礙,樂晞幾乎沒跟他們說過話。組里唯一的一個女生叫鄭詩敏,樣貌普通,熱衷八卦,對樂晞的到來充滿好奇,從樂晞來的第一天,這女孩就拉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哇,你長得真美啊,名字也好特別。”
“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我就行?!?br/>
“樂晞你去不去吃飯?”
“要不要我?guī)湍銕滩瑁俊?br/>
諸如此類。大部分情況下,樂晞都只會敷衍地回她一句。有時她也會自顧自地向樂晞抱怨這份工作——不管樂晞有沒有反應(yīng)。
“唉,這工作真是苦逼,錢少事多沒價值,連前臺和行政秘書都瞧不上我們。”
“有一回我上班打卡時遇見過你之前輪崗的欄目主持人江帆,前臺那大姐一見她立馬聳著肩上前問好,那笑的別提有多諂媚了,我在旁邊看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結(jié)果人家轉(zhuǎn)頭看見了我,臉立刻拉了下來,真是絕了,我就沒見過這么勢利眼的小人!”
“有時真想辭職算了。但我又不知道辭職之后能做什么。”
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對于這種令她徒增焦慮和負能量的對話,樂晞覺得厭煩極了,但礙于共事的面子,也不好將自己的不耐煩表現(xiàn)得太明顯。
有時,這姑娘也會不經(jīng)意間暴露這間電視臺里的一些隱晦的規(guī)則。
一天,樂晞?wù)錾竦囟⒅M度條,鄭詩敏突然問了一句:“樂晞,我說你長得這么美,為什么也被送來這里輪崗???”
樂晞笑了笑,沒有回答。
鄭詩敏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聽前輩們說,我們肖老大當年好像也在《江帆訪談》實習,突然有一天就被派到了這個部門輪崗,然后就再也沒有離開了?!?br/>
樂晞驚訝地看著她。
“啊,不會吧!”鄭詩敏捂著嘴巴看向樂晞,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樂晞心中被一種突如其來的不安和恐慌占據(jù),胃里升騰起一股類似宿醉后的惡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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