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知予也說不上，分手的念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確定起來的。

    這兩年，他們似乎總是因?yàn)橥患略跔幊?。自從齊川告訴她自己是不婚不育者之后，他們就一直陷在一個無解的邏輯死循環(huán)里相互折磨。

    “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啊?！?br/>
    “那你為什么不肯跟我結(jié)婚？”

    “我為什么一定要用結(jié)婚來證明我愛你？”

    “婚姻是對感情的一種承諾，是對兩個人的未來負(fù)責(zé)任的一種態(tài)度，如果我們不結(jié)婚，以后我們分開了怎么辦？”

    “難道結(jié)了婚就一定不會分開？我覺得婚姻根本就是一種道德綁架，是一種落后的社會制度。你去歐洲看看，現(xiàn)在根本沒有人結(jié)婚了?！?br/>
    “我又不是歐洲人！”

    “但你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高知女性啊，你不應(yīng)該把結(jié)婚當(dāng)做自己人生的ultiegoal”

    “高知女性就活該被你拖一輩子嗎？高知女性是挖你家祖墳了還是怎么著？”

    “我不喜歡你這么說話，你要這么說的話我們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br/>
    “好啊，那分手??！”

    這類吵架似乎總是以她威脅分手而告終，一開始齊川還會耐著性子哄她，為自己的“囂張”態(tài)度認(rèn)錯，或是送一兩件小禮物，然后兩人上床、和好。但時間長了，他開始對女友時不時就上演一次的dra小劇場變得有些麻木，也懶得每次都舔著臉哄她了——反正把她丟在一旁冷靜一段時間，她的氣也會消。就這樣，兩人冷戰(zhàn)的頻次越來越高，少則冷落對方一兩天，多則三五天。如果過了一周他們還沒和好，齊川就會重復(fù)以前的步驟：送禮物、認(rèn)錯、上床，最后兩人還是會和好。

    和好之后他們看上去還是恩愛如初。然而碰撞久了，裂痕還是漸漸出現(xiàn)他們心里。馮知予有時會懷疑，這段感情是否還有繼續(xù)拖下去的必要，畢竟不管再過多久，他們似乎也不大可能在那個問題上說服對方。但若是真讓她放棄，她又總覺得戀戀不舍，畢竟，即便他們南轅北轍，他仍舊有1的可能性會娶她。所以，萬一呢？

    于是她開始對那段裂痕視為不見，也不去仔細(xì)琢磨端詳，生怕看久了，那個角落就真的分崩離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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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次確切地感覺到兩人不合適，可能是上次她帶齊川一起回老家的時候。

    那時她的祖母已經(jīng)病重，她擔(dān)心自己只能見老人最后一面了，于是就帶著男友回了農(nóng)村老家。雖然她從未跟家人提過男友的家庭背景，她那些粗鄙市儈的家人還是不知道從哪里挖出了他顯赫的家境。兩人剛剛下車，還沒來得及看望一下病榻上的祖母，那幫人就像是迎接領(lǐng)導(dǎo)視察一般地簇?fù)碇R川在客廳坐下，圍著他端茶倒水地客套起來。一陣熱烈的寒暄過后，這幫人的本性終于暴露出來：

    “川兒啊，你爸在家里做什么？”

    “你們家每年掙多少錢？”

    “你爸一個月比我們一輩子掙得都多吧？”

    “你跟我們家知予什么時候結(jié)婚?。俊?br/>
    “什么？還沒計劃？你們不是都談了好幾年了嗎？而且你們年紀(jì)也不小了，怎么能一直拖著呢？”